中国经营报
原标题：原来“买不到”的情趣内衣，成了苏北灌云的“特产”
中国经济新闻记者：马继超
“情趣内衣”在苏北灌云曾经是一个尴尬的词，却出人意料地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
在灌云县午夜魅力工厂，朱占涛是厂里第一个尝试在社交平台上销售情趣内衣的人，他花了半年时间研究学习淘宝直播、快手和QQ直播。 东方IC地图
编者注：
2023年9月和2023年10月，第一财经派出多名记者前往全国多个小镇进行实地调查。
我们选择的城镇大多原本名不见经传，却出乎意料地拥有大型工业，具有领先全国乃至世界的优势。这些行业很多给人的印象是冷门、乏味，但大多数都没有当地的传统或根源，它们落在贫瘠的土地上，吸取自己的养分，长大并开花结果。它将结出硕果，展现出它与生俱来的力量。
如果把整个社会经济体系比作一个躯体，这些城市和产业就像我们手指上的毛细血管，细小、脆弱、灵活。你的毛细血管越放松、越有力，你的拳头就会越有力。
我们将尝试还原这些行业从无到有、从萌芽到成长的过程，了解成长过程中经历的坎坷，总结经验教训，提出一些关切。例如，这些产业往往不是“规划”的，如果它们长成参天大树或景观森林的一部分，往往也逃脱不了“规划”的命运。这样的安排是否也会扼杀其发展和创新？基因？
我们有更多的“野心”，希望通过这些样本和故事能够体现出当时那个地点的商业概况。
中国经济报将启动“小城市大工业”系列报道，记录中国经济的活力。
如今，在灌云县乡村各地的作坊、工厂和仓库里，情趣内衣已成为数以万计当地人谋生的行业。 东洋IC地图
在灌云县的一个房间里，张女士和朋友们聊天，他们把衣服塞进快递袋，并附上打印好的快递单，扔进她旁边的快递箱。
对于张和他的朋友来说，这只是正常的生活。快递单上印着“生活用品”、“服装”等字样，但里面装的却是各种俗称“情趣内衣”的性感服装。所在的灌云县有数百家情趣内衣企业，每天向全国乃至全球发送至少2000万个这样的包裹。
灌云县位于江苏省北部，曾经是江苏省出了名的贫困县，当地政府着力搞好经济。但谁也没想到，这个90年代出生的群体竟然用性感内衣将当地的经济和声誉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灌云县商务局电商处处长卢锡娟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灌云县有一定规模的情趣内衣生产企业500多家，淘宝企业3000多家。总金额达到近20亿元，部分外出打工的村民也回到家乡投身产业。
据灌云县商务局电商现状汇总表显示，灌云县目前有近3000家淘宝零售店，主要分布在城乡乡镇，产品包括服装、珠宝等。支柱产品为保健、个护、化妆品等，其中情趣内衣网上销售占全国市场份额的60-70%。由此，灌云县逐渐成为中国的“情趣内衣之都”。
十年后，情趣内衣在当地还是一个尴尬的词，但现在情趣内衣已经成为灌云县农村数十家作坊、工厂、仓库的一个产业。数以千计的当地居民在这里谋生。
“十年前，关云的特产是豆芽（豆蚕幼虫，俗称‘豆卜蛆’）。现在，身边的朋友对外人说起时，都半开玩笑地说，这里最著名的特产不再是豆芽了。丹，那是性感内衣。”灌云县政府官员说。
先锋
尽管情趣内衣普遍被认为是“成人用品”，但灌云县情趣内衣行业的启蒙者和开拓者却是90后。
2006年，雷从瑞第一次接触淘宝时还是一名高中生。虽然他显然不是公众眼中的“好孩子”，但他逃课打游戏，学习在淘宝上买卖装备，从而让他接触并理解了“电子商务”模式。去做。雷从瑞随后鼓励刚失业的母亲和她一起开第一家淘宝店。当时，淘宝网才成立三年，正与竞争对手eBay（后被eBay收购）展开激烈竞争。淘宝推出这项服务不仅仅是为了吸引和获取更多的中小卖家。虽然商店是免费的，但网上商店的品类并没有太多限制。
雷聪睿早期的网店出售安利、国珍等保健品，还有拖鞋、化妆品，甚至还有避孕套、情趣内衣等。可以说，他想赚钱就卖什么，主要靠的是低价。连锁货运模式。
2008年，淘宝推出了最严格的政策，一个品类只能由一个卖家销售，但最初为雷孔瑞带来主要利润的低价化妆品模式开始遭到厂商的抵制。当然，我决定继续我的网上商店，所以我开始考虑卖什么。
雷从睿把自己在淘宝上卖过的商品一一搜索，发现销量最低的只有情趣内衣，于是她将其固定为自己网店的销售品类。这一选择立即打开了盈利之门。
雷孔瑞的父母和亲戚逐渐发现了他赚钱的秘密，开始在淘宝上开网店。一度，淘宝上有数百家专门经营情趣内衣的网店，其中大部分是关云仁开设的。
网店开了，但是货源从哪里来呢？雷从瑞收集了大家的订单，和上游厂家协商，因为量大降价了，把原来的进货价从24元降到了22元。批发价我们会加2元。当时国内的情趣内衣生产厂家大多集中在广州，但这些厂家忽略了淘宝的独立零售利润，专注于在1688上接批发和海外贸易订单。
随着产品订单的增加，雷从瑞父子开始思考“转型”。 2009年，他们花费20万多元购买原材料和设备，组建了自己的生产团队。
灌云州一家情趣内衣工厂的仓库。 照片/牧吉町
“加上我妈妈，一共只有7个工人。当时，一个工人做一件衣服只要几毛钱。”雷从瑞说。每天可以生产80个零件，工人月薪1000多元。 “最后我算了算所有的成本，其实情趣内衣的成本只有6-7元，我才发现，广州的这些厂家真正赚到的钱只有16-70美元。
后来，当周边亲戚朋友来取货时，雷从瑞突然将运费从每件24元降到了8元每件。他们回来后，每件赚了3-4元，这样他们就可以卖更多了。
灌云县的情趣内衣行业逐渐开始远离广州，开始与其他行业竞争。
淘宝的情趣内衣价格突然降了50%。淘宝的广州情趣内衣市场逐渐被这些“关云集团”蚕食。
“（当时）广州的衣服质量比关云的好，但是价格有点高，我们不能降低设备的售价。但是，当时在淘宝上，情趣内衣有没有品牌。大多数买家不知道质量。广州（淘宝）没有交易。”雷从瑞回忆道。
2011年，冠韵的卖家突然大幅降价，将最畅销的黑色蕾丝内衣价格降至9.9元，全网包邮。
“其实，当时我没有做品牌的经验，卖一件也没赚到多少钱，但结果这件情趣内衣瞬间成了网上最畅销的单品。”总共销售了超过5000万件，其中雷从瑞和他的工厂生产了超过1000万件。
“这种大众化的产品，利润低但销量快，几乎养活了我们整个地区。”雷从瑞说。当时开个加工厂要花几十万元，我们复制这种大众化的产品就可以实现了。产品。”“最终，它幸存了下来。
“这两年（2011年、2012年），我身边很多开工厂的人都从中获利，最终成为灌云县第一批年销售额过千万的卖家。”他说。灌云县年销售额在5000万元至1亿元之间的企业超过35家，其中一些企业，包括自己的工厂，在这波浪潮中成长起来。
到处开花
价格战的一个结果是，原本是与广州厂商“战斗”的武器，现在变成了互相压低9.9元包邮的价格。价格已降至6.6元，并且包邮。 “成本价不够，运费还得付。”
这个结果显然出乎雷从瑞的意料，他说，“那一年，我损失了300万到400万元，公司也差点倒闭。绝望之下，雷从瑞决定关闭工厂，不得不裁员。”几名员工。”同时，他鼓励工人们回家创业，成为他的生产者。
雷从瑞解释说，最初的想法是节省工资成本，同时留住工人，不让他们输给竞争对手。他举了一个例子，以前工厂工人的平均月薪是3000元，但如果他回家用自己的钱购买设备，每个月就可以赚到1万到2万元。他们每个人每年都能赚到10万元以上，但因为是自己当老板，所以他们的产品成本会更低，效率会更高。平衡以前的成本。 ”
他的同事们也纷纷效仿他的脚步。一夜之间，灌云县，包括当地的宜山镇、东保内镇在内，涌现出100多个家庭作坊。灌云县整个情趣内衣行业正在进入一个分工更加细化的时代。工厂和主要销售商负责产品研发和主要缝制工序，而钉纽扣、扣眼等次要工作则交给下游企业。以研讨会结束。
就这样，从外表看来充满“暧昧”的性感内衣，首先是由灌云县的设计师绘制的，然后由裁缝按照图片缝制样品，然后将蕾丝指派工人缝制。线、白布、黑丝带等材料按照图案复制、裁剪，然后送到下游工厂，经过剪线、钉扣、缝扣眼等工序，最后成为包装。我们通过快递将生活必需品运送到全国各地。
在灌云，工厂和主要销售商负责产品研发和主要缝制工序，将纽扣、扣眼等次要工作留给下游工厂。 东洋IC地图
目前，雷从瑞正与合作伙伴一起采取进一步措施，帮助午夜魅力继续上游升级。该公司不再充当传统情趣内衣的制造商，而是作为接受订单的运营商。我们将来自世界各地买家的产品分销到下游的中小型工厂和家庭作坊，并控制产品质量。
一些完成了原始积累的家庭作坊也想逆流而上生产内衣，但需要花费几十万元购买原材料，那怎么办呢？午夜魅力公司等大型经销商说服上游的面料供应商，说：“在灌云建一个仓库，我给你找客户”，一次只需几美元。十磅的布料来自一个家庭经营的作坊。
“仅2014年，就有一家供应商在我们灌云地区销售了价值2000万元的面料。”雷孔瑞说。 2013年，江苏省有2000万元的面料卖不出去。这样做的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是，销售缝纫机的设备公司也“赚了很多钱”。车间老板挣了钱，就买缝纫设备，安装起来赚钱。”（设备商）来安装设备。从元旦到第二年元旦，我都在不停地工作。 ”
那一年，灌云县的情趣内衣产业爆发。
雷从瑞表示，2013年之前，灌云县最多有100家工厂，规模不大。 “除了我的工厂有几百名员工外，其他工厂只有几十名员工。但从2014年开始，雷从瑞等人突然发现，车间已经升级为工厂，而且还有工人。”老板赚钱了，他就回去工作了，一直工作至今。“2014年之前，工人工资每年都在涨，但还是比较稳定，每年只涨100、200元。”雷孔瑞说。说。愿意工作的人还是有的，但是到2015年工资会涨到3000元以上，2023年工资5000元以上的人也很多。月收入7万日元以上。
直到这个时候，灌云县暗中生长多年的情趣内衣产业才开始引起当地政府的重视。
东王池镇镇长李来刚2001年调任东王池镇，但到2011年，他所管理的镇已成为中国最大的情趣内衣产区之一。他说，他并不知道。最后，当我从当地邮局得知此事时，我惊讶地发现，冠云的情趣内衣出货量在全国已经遥遥领先。
“那一年（2014年），灌云县至少开了500家新工厂。相反，我厂（厂）的工人数量却在稳步减少。”雷孔瑞说。
弥补不足
几年前，灌云县商务局的官员也曾在情趣内衣行业刚兴起时召开过内部会议讨论这个问题，但最终发现这个行业有点“失控”，“不存在这样的事情”。”他说，然后他们站了起来。我不好意思公开表达我的支持。 “我们确实没想到这件事发展得这么快。”随后，他表示，这个产业不仅可以增加农民收入，还可以带动当地相关产业的发展，提升地区的声誉。注意到了。在加强当地招商引资活动后，灌云县也开始逐步加大对情趣内衣产业的扶持力度。
灌云县经济信息化局在报告中表示，情趣内衣产业的发展可以促进灌云县经济社会发展，同时也是一项民生工程、利民工程。另一方面。
为吸引更多情趣服饰企业及相关原材料配套企业落户灌云，灌云县将从2023年起连续举办三届情趣用品展会，并引进全国情趣用品家电、情趣内衣、面部器具、机械、电子等行业也受到了邀请。等企业团体到灌云县考察调研，并得到政府财政资金的全力支持。
不过，在雷从瑞等人看来，灌云县的情趣内衣产业虽然市场占有率较高，但与广州等珠三角地区的生产企业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他说，“广州整个产业链的情况比灌云好很多。”他说速度很快。例如，广州的面料大部分都是采购并存放在仓库，从库存中挑选原材料来满足需求。没有现货。 “我们在这里生产，我们在那里印刷，老板蹲在门前，三天就能发货。这样一来，同样的内衣在广州七天内就可以送达，但交货时间更长。”灌云至少15天就能发货，同样1000万元的产值在广州30天就能发货，但灌云需要80、90名工人。
为了提高产品的档次，雷从瑞甚至以月薪5万元在广州聘请了更为专业的奢侈品牌设计师。这是因为“灌云县确实缺乏原创元素的高品质性感内衣。”这位设计师的作品平均售价为2 万美元，婚纱有时售价高达数十万美元。
“冠云要想继续强化优势，就必须尽快弥补短板，这个短板就在于上下游供应链。”雷从瑞表示，冠云在此之前主要是基于竞争力。靠廉价劳动力。在注重价格优势的同时，未来的竞争将集中在供应链健康和产品创新上，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雷从瑞还表示，随着性感内衣产业聚集灌云，相关的纸箱厂、包装厂、吊牌厂也落户当地，未来我们将积极与政府和上游布料加工厂合作。他会努力吸引以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落到地面并充满云层。
“毕竟，【情趣内衣】还是劳动密集型的，随着劳动力成本、生活成本的上升，利润会越来越低。”卢希娟告诉1记者。目前，关云鹤表示，情趣内衣在整个行业我省正面临转型升级。一是消除“性感”的一面，通过多品类服装的发展，比如学士服、毕业服等，重点向“性感”转型，二是性感内衣。未来将向高端品牌发展。与此同时，当地人表示，“说到情趣内衣，价格不能说太低。就目前情况而言，情趣内衣行业的标准不会持续太久。”灌云县目前正在制定规划，也将有利于推动该县情趣内衣服装产业转型升级。
灌云县计划用三年时间，在东城区打造特色鲜明的主题服装产业城，总投资32.5亿元，面积1696亩。这座被称为“义渠”的小镇规划设计现已完成，施工现场效果图显示，即将成为“灌云义渠小镇迎宾馆”。当它展开翅膀时，看起来就像是放大版的女性内衣。
届时，灌云义趣小镇将围绕场景化、定制化、个性化等性感内衣主题服装消费，集研发设计、面料辅料、电商运营、仓储仓储管理于一体，创立主题服装产业。作为领导者。利用集物流、会展交易、供应链金融服务等为一体的全产业链平台，吸引国内情趣内衣行业龙头企业入驻，打造成为全国领先的产业集群之一。最终，关云的情趣内衣产业将发展为八个产业板块，从业人员1万人，年销售额超过50亿元。